【韩叶】陈情往事
@阿癸。 迟到的生贺，写得乱七八糟也没捉虫 ，希望你看得懂呜呜呜呜／
烟味苦涩——五年前骑着辆破摩托开到这个地方，夜色吞噬了城市的轮廓，第一口入肺的烟气便令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时至今日那滋味依然记忆犹新。眼下的处境却截然不同，牙根依旧因为不知轻重的磕碰而略略发麻。身前的人退开了去，背后的潮色跌宕着岸边灯火。
青年抿着唇角，彼此沉默了半晌。他又低下头叼着烟摁亮火光。
舌底的苦味翻涌而至，韩文清深吸一口气。等到回神，烟雾已徐徐散开一屏几乎被浓郁黑暗抹去的烟霾。
韩文清将搭在小臂上的防风衣不容置喙的披在叶修肩上，叶修几乎是温驯的伸手拢了拢领口，而后抬眸温吞的笑了笑，谢意将眼尾压弯，显得有些沉甸。
韩文清摇了摇头示意无妨，指腹抚平肩褶，面前的人又是一口烟气。
韩文清没有摸出衣兜里常置的口罩——自叶修重新活跃在大众视线开始，它便同自己形影不离。此时却没什么用途，即使有，也不是为了躲避媒体，想必相较叶修所携裹的烟气，自己身上的酒味更为浓重。
先前在酒席间接到电话，叶修的声音透过电子产颇为失真，带着凌晨的细碎倦怠。先道了好久不见，背景隐隐传来大厅广播的女声，他又将流亭机场添入话中。韩文清的呼吸一滞，仓促离席之际逮了一个代驾。
此时窗口飞速倒退的路灯匀成一线，风从半敞的天窗涌入，拂在因酒精而胀痛不已的太阳穴——也不知他是哪来的自信，笃定自己会去接机。
瞌眸时眼前纷飞的画面流水般闪动着波光，一帧帧与叶修息息相关。意识渐渐安宁，繁乱的思维趋于稳定，画面最终定格于萍水相逢的咖啡厅，青年微显喑哑的声线低颂一曲民谣。发尖盖过眉梢，垂眸时嘴角依稀一抹安然的笑意，惬意得如置身温阳铺满窗台的午后。于他带来的安然氛围里，韩文清不自禁放轻了手上的动作，视线一动不动全给予了台上的人。
再不期而遇便是租客，青年笑得恣意，和咖啡厅里的模样有些偏差。
“我记得你，”他道，“在咖啡厅你很显眼，看来我们缘分挺深。”彼时他正蹲在地上收整箱子，仰面叼着一根未点的的烟，不仅丝毫不提防韩文清与生俱来的凶相，甚至语气间带了几分轻佻的自来熟。韩文清抱臂靠在门框，眉间因不习惯这份难得的亲近而蹙紧。
“我是叶修。”他介绍道，低头露出蓬松的发旋。叶修，韩文清在心里默念了一遍，感到心脏微微刺痛。
“韩文清。”回答的声音碰巧与合门时木板的吱呀合鸣，叶修将整理好的一沓沓碟片放在沙发角，他盘腿坐在地上，抬眸认真的看着他。
“你声音很好啊。”叶修偏了偏头，只手扶着后颈，又笑了笑，“以后多关照。”
“当然。”韩文清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光盘，“需要帮忙吗？”
“行啊，摞起来就行了，简单。”他将三张碟片放在一处示范道。
韩文清也盘腿坐下，照猫画虎的摞了半沓，听到身边的人低低的哼起调子。他低眸看了看手中碟片，吉他手的标识比其他成员更为鲜明，“叶秋？”青年哼着的调子卡壳了瞬间，随即探了个脑袋看向韩文清手中的封面。
“你认识啊？”
“很欣赏。”韩文清干脆道，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塑料壳。
半晌也没听到叶修的回答，韩文清转头正见对方正直直的看着自己，他一愣。
“怎么？”
“没事没事。”叶修冲他笑了笑，“没想到是同好，出神了。”
在韩文清的认知里，以叶秋的知名度，遇见一两个并无同好并无离奇之处，但叶修的反应显然不是如此。他蹙了蹙眉，没有多问。
两人不再交流，直到碟片收完之前叶修都一直哼着“烟花易冷”。
“好了，辛苦了。”叶修抻抻腰，侧头看了看房东。
“没事，还有需要帮忙的吗？”韩文清一丝不苟的递过一张湿巾示意他擦擦手，又将蹲下身将余下零零碎碎的东西拢了拢。
“没了，这是全部家当了。”叶修道，韩文清循着语调间隐晦的苦意转头看了看他。
“晚上请你吃饭。”韩文清道，半蹲着拍了拍裤子， “欢迎入住。”
距离机场的路程还有三分之一。韩文清把实时定位发了过去，对方回了他一个表情包。韩文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，将手机揣进兜里。他大概想象了一下叶修现在的模样，却只记起了另一个夜里潮湿的吻。
韩文清喉结一个滚动，狠狠攥紧拳头，试图令发散得太快的思维冷静一些。半晌无果，他迅速的回忆起了那些细节——冲进门里的人一副令人糟心造型，却严肃的伸着手要和他握个郑重的手。
他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，愣着和这只落汤鸡握了手，反应过来后才发觉叶修喝了酒，立刻揽住对方肩膀往屋里带，半靠着他肩膀的人很不配合的不肯挪动，只低低的喃喃着什么，神情说不出的肃穆。
韩文清有些失去了耐性，半胁迫性的将人拽进了浴室，抱臂冷眼道，“脱干净。”
叶修也不知是不是被他虎住，慢腾腾的开始把湿了的衣料解开，韩文清见他听话，转过身调节水温。一个温热的鼻息忽然落到耳边，他转过身正想把花洒递过去，却不想肩膀被人一推重重磕上了身后的瓷砖，他还来不及发怒，叶修已经迷迷瞪瞪的凑了过来，没轻没重的啃在他嘴上。
啃了两下兴许觉得没什么意思，便抵着他肩膀低下了头，在花洒的水声中走投无路的低吟了一声，肩膀轻微的耸动起来。
韩文清心里一咯噔，强硬的抬起了叶修的脑袋，他鼻尖发红，眼底却很干，充斥着迷茫。他皱着眉，拇指压了压叶修的眼角，青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，勉力对他笑了笑，韩文清一滞，竟无法解释那股倏然涌现的疼惜。彼此在花洒的水流声里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对方，叶修面上的笑渐渐散去，他眨了眨眼，往后退了一步。
眼前的人反常得一目了然，韩文清直觉叶修其人纵使颠沛流离也会安然若素，却全然不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。显然此时他看到的只是酒精的促发，但这个迥乎不同叶修令他感到猝不及防。
韩文清深吸了口气，蹲下身拾起花洒又递了过去，叶修接过花洒一言不发的站着，低着头直愣愣的看着韩文清，半晌后他神情转为微妙，一扬手水流便潇洒的兜头淋下。韩文清猜他酒醒了大半。
站起身时眼前一花，叶修来时他正在吃夜宵以弥补那顿没吃的晚饭前，此时一蹲一立猛的有些低血糖。
等他回过神才发觉先才的幺蛾子早将T恤润湿来大片，很不舒服的黏在身上，韩文清啧了一声扣着衣角便把衣服脱了下来，一回头便见叶修二话不说一递手中的花洒，“谢谢。”
他摇了摇头接过，到底也没问为什么对方会如此失态。
叶修后来告诉他，他很喜欢韩文清这一点，拔刀相助又不多嘴，相处得很舒服。他却摇了摇头说只有你这样认为而已。一如叶修从不怵他的长相般。但后半句韩文清并没有说出口，坦诚而言，若当时他多问一句或许便能帮叶修承担一些，但他没有。
可见不多嘴并非一个时时值得称道的习惯，韩文清如是想。
那个在混乱形势中的吻并不正式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塌糊涂，在他照顾撒酒疯的人的历程里也并不是没有先例，但韩文清偏记得一清二楚。
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是什么，尴尬？亲近？韩文清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。
现在他和叶修得距离只剩下可忽略不计的几百米，叶修这一年来得不知所踪韩文清意识到自己并非那么不在乎，他需要一个答案。
车停稳后那人轻松的向车尾走去，全然没有赶了趟凌晨飞机的倦然，韩文清下车绕到车尾，叶修已经将箱子搁置妥当，转身便给了他一个拥抱。
“辛苦辛苦。”到底时半夜，叶修的嗓子微泛着哑，韩文清只觉隐隐嗅到他身上的风尘，叶修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松开了这个拥抱。
“没事。”韩文清道，转身离开打开后尾箱取了瓶水松了盖递过去，叶修笑着接过。
“多久没见了，还是勤快。”
“一年。”
“什么？”叶修被这硬邦邦的回答一呛，愣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一年没见了。”韩文清看着他道，叶修嘴唇一动，什么也没有说出口，只得拎着那瓶水和韩文清一同杵着对视。
沉默须臾后韩文清上前两步非常用力的再一次拥抱了他。
“上车吧。”
他们在在后排各坐两端，韩文清关上了车窗，沉默的直视前方。他隐隐察觉到叶修的视线，却一声不吭的任对方打量。或许是思维沉淀了的缘故，回去的路途比来时慢了许多。他们一路都没有再说话。
到达目的地的声音响起后导航自动退出，韩文清说就停在小区门口，下车绕到前面结账。处理妥当后转头却见叶修不知什么时候上驾驶室，将车窗调下偏着头对他道，“带你兜兜？”
韩文清一扬眉，低点身子从窗口看着他，“身份证？驾驶证？”
“才从飞机下来，身份证当然有。”叶修笑道，“不上来我开走了啊。”
“驾驶证没有。”韩文清自顾自的下了定义，胳膊支着车窗沿目光扫过叶修把着方向盘的手，“你会开？”
“会。”叶修拍了拍方向盘，“放心吧。”
“行。”韩文清打开副驾驶的车门，“有车险，放心开。”
叶修看着他系安全带，笑了好一通，“意外险买了？”
韩文清抬头撇了他一眼，“人寿险。”
“更放心了。”叶修道，弯着眉眼把车打燃。
叶修开车开得比想象中稳，韩文清瞌上眸子，这时才感到疲倦。
不自觉的小憩了片刻，睁眼时车已停在路边，窗外的景色很是熟悉，叶修戴着耳机眯着眼听歌。
“醒了？”叶修取下一边耳机，“下车走走？”
韩文清点了点头。
一样的路，在他走前韩文清也陪他走过一次。
随着夜风吹醒的似乎不仅仅是困盹，那些过往的情节也随之舒卷。
“你是我的粉。”叶修说，叼起了一根烟。
“我知道，你就是叶秋。”韩文清道，这话在一年前叶修也对他说过，“所以？”
“还以为你知道我会说什么。”叶修耸了耸肩，他已经将场景复刻到了那个有缺陷的夜晚。
韩文清看着他的脸，在街边站定，沉嗓道，“大概知道。”
叶修闻言眼睛一亮，吐出口烟气后转头道，“那你猜。”
“你要说，‘韩文清，我很清醒，什么时候都是，谢谢你。’”韩文清四平八稳的道，“叶修，这话像要自杀。”
叶修一哽，拿着烟稀里糊涂的笑起来，半截摇摇欲坠的烟灰抖了一地，他好一会儿才扶着韩文清的肩止住，“那天说完我连夜就走了，并非有意，只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韩文清很快的打断了他，似乎并不想听他描述那一段日子。
叶修知道他是不忍听，这个人一向如此心善。
“哎，你真有意思。”于是他总结道。
“嗯。”韩文清潦草的回应了他，握住叶修肩膀，“我也喜欢你。”
叶修凝在原地，韩文清认真揉了揉他的发，低下了头。
烟味苦涩，吻则不然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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